《復興文藝》


創刊詞


《復興文藝》發刊詞

在文學陷入不景氣的泥沼,創造力失去了靈泉的今日,我們把這本刊物命名為「復興文藝」,當然是有我們的看法與想法的。

「復興文藝」很自然的,會令人想到「文藝復興」。對於十五世紀時開始於意大利的文藝復興運動,稍有歷史常識者,無不知道這是一個歷史的重要關節。它使歐洲人從中世紀的黑暗,過渡到近代的光明,從中世紀人性的桎梏過渡到近代人性的解放。所以,文藝復興(Renaissance)同時包含著兩個意義,一方面是「再生」(Rebirth);一方面是「新生」(New-birth)。所謂「再生」,是指古代希臘羅馬的文藝和精神的復活,因為中古時代歐洲的政教學術,在遭受日耳曼人的摧殘之餘,益以教會無情的抑壓,昔日羅馬光輝燦爛的文化,幾乎掃地以盡。東羅馬亡後,一般希臘學者逃難至意大利,授徒講學,古希臘的學問和精神,纔在人們被宗教錮蔽的心靈上,啟開一扇天窗,放進一股光亮。於是,人們的眼光,開始從「現在」回顧「過去」,人們的思想,開始從束縛中尋求自由。文藝復興就是這樣發韌的,之後,它更由文學藝術漸而擴及一般思想及生活問題,由意大利半島逐漸波及於歐洲各國。這個創造歷史的運動之使命的完成,甚至延長到十八九世紀的近代。如果沒有文藝復興,歐洲將仍在教會的無情壓制之下,近代文明的曙光,不知何時始能顯露。所以說,文藝復興不僅是古希臘文化精神的再生,同時也是近代文化新生的保姆。

文藝復興的最大功績,是教人們真正的認識了生活,肯定了人生,並確定了以人類為中心的生活態度。因此,文藝復興時期的思想又稱為人文主義或人本主義。以人文主義或人本主義作為文藝復興的主要特徵來說,我們把這個刊物命為「復興文藝」,在某種意義上來講,它和「文藝復興」倒有些相通之處。

打破中世紀的宗教錮閉,是藉著人文主義的文藝復興的力量,它教人重新認識自己。是人,不是神的奴隸,不是教會的財產,不是特權的犧牲;人:應當作為一個人而活著,不應當為教會或特權而活者。人:於是覺悟了,從長期的神智昏迷中清醒過來了。從此,人、又恢復了追求光明與幸福的活力和信心。可是,若干年來共產主義者,用物消滅著人,把人當作物一樣的驅使和毀棄。政治服役於唯物思想,於是政治變成吃人的政治,文藝服役於唯物的思想,於是文藝變成吃人的文藝,我們其所以堅決反對赤色文藝製造仇恨抹殺人性的文藝,就因為它藉文藝的幌子遂行殺人的毒計。現在,我們面對著比中世紀的教會更黑暗更凶殘的共產主義,我們應當揚起新人文主義的旗幟,用它的力量來打破這個赤色的煉獄!

台灣既然為中華民族的復興基地,在反攻復國的大前提之下,當然,所要求的文藝也是以反共抗俄為中心的文藝內容。但,這決不是空喊口號與反共八股式的;而是真正能夠鼓舞民心士氣的作品。對於人性有所維護,對於人生有所啟示的具有現實性與永久性的作品,雖然並非明顯地以反共抗俄為主題,可是對於反共抗俄大業依然是有益的。所以我們對於那些低級趣味的黃色、黑色、灰色等含有毒素的作品,視為一如赤色文藝。

「為人生而藝術」與「為藝術而藝術」的問題,爭論已久,對於兩者我們都不茍同。我們認為假若真地能夠「為藝術而藝術」的話,也就是等於「為人生而藝術」。藝術是要能表現情感的,否則欣賞者將無從發生情感的共鳴,亦更無從欣賞。因為藝術與人生無法分離,同時,藝術與人生所追求的同是美的意境。所以,藝術不能與人生離得太遠,但也不能離得太近。太近了則因過於注重實用價值而沖淡了美感,太遠了則易淪於虛幻而難以了解。兩者之間,最好是不即不離而恰到好處。看來這也許有點矛盾,但是,這完全在乎對於矛盾是如何地安排。

繼承文化遺產與歐化移植之說,譯為目前的論爭之一。繼承文化遺產決不是復古,而是根據舊的經驗而再新生。吸收移植亦不是依法炮製與一味地模倣,而是將移植來的融化為民族的。所以我們既不復古而趨於迂腐,更不一味地模倣而忽視了民族個性。我們要化死的為活的,化外來的我們的。

我們以「復興文藝」作為本刊的刊名,這多少地可以表明了我們對時代的責任感。我們決不敢有絲毫的自負,但是,我們也絕無理由妄自菲薄。

這個刊物既無後台,亦無背景。如果說有,那就是一群愛好文藝的朋友自己,因此,我們有充分的權利提出自己的願望與主張。這個刊物的前途如何,除了決定於我們本身不懈的努力外,尚祈讀者們予以指教與協助。

「復興文藝」的創刊,也就是加入了建設自由中國文壇的戰鬥序列之始。我們將以至誠與我們有共同目標的朋友們合作,而為建設自由中國文壇的尖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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